泉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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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每一个喜欢💗
从天堂掉下的紫色星星落在漫画家的钢笔尖上,变成了钻石耳坠
约稿私信

【JR】万圣不快乐

—还万圣贺文呢

—都xx过去大半个月了

















“呐露伴。”

 

“干什么?”

 

“你冷吗?我是说肚子,明明都冬天了,还穿着这样的衣服。”

 

“……冷,可我就要穿这、样、的衣服,你能怎么办?”

 

”这样”两个字被他咬的充满挑衅。恶劣的成年人存心就想逗弄这个纯情派的小混蛋,飘雪的季节,他的上衣短到胸口以下,衣领在细白的脖颈处收拢,连带着完美裸露出肩膀和锁骨的线条。那里半遮半掩地印着个痕迹不浅的淤红。仗助有些心虚地不想看,漫画家本人倒是丝毫不介意它彻底露出来,跟这有色心没那胆的小混蛋不同,他搂着人家脖子把人摁下来时说的那句“咬我,用力。”的时候可是连脸都没红一下。

 

“嗯…”

 

漂亮的男孩从椅子上起身,满面笑容地靠过来,伸手搂着人的腰,把长他四岁的年上恋人从背后拉进了自己怀里。

 

“那我就只能抱着露伴了的说,要是着凉了感冒了,就连我的疯钻都无能为力呢。”

 

“……”

 

“所以说露伴不可以生病哦,”男孩儿把下巴搁在漫画家瘦削的肩膀上,唇齿间呼出温暖的热气扫过他挂着精致耳坠的耳垂,以及下方那一小块敏感的肌肤:“摔跤也好,割伤也好,骨折也好…仗助君知道拦不住你取材啦,但是唯独不可以生病!”

 

“那又怎样。”

 

“虽说照顾露伴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是……”

 

“要按时计费吗。”陈述句。

 

“诶不是啦!露伴好烦!”这话明显是戳了男孩的不满,他赌气般地把人搂地更紧了点,低下头埋在对方肩膀处闷闷地把话说完:“只是受伤的话,我的钻石瞬间就可以治好,不会让露伴吃太多苦,但是生病的话,除了等待它自己消退以外就无能为力了啊,所以……”

 

“所以…”

 

“所以为了不让你可爱的男朋友担心,露伴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按时吃饭,冷了要加衣服,不要总是因为要赶稿而熬夜,不要……”

 

“行了东方仗助你是哪里来的老头子吗?”

 

“再过40年就是露伴的老头子了的说……”

 

“……”

 

从小就靠着才华出众和一副伶牙俐齿博得周围几乎所有人敬畏之心的岸边露伴此时竟想不出一句能煞了这小子威风的话,他抿着嘴咬着牙,憋了半天终于是挤出”哼”一个音节来回应自家恋人热切又真诚的表白。

 

中国有句古话叫一物降一物。哪怕你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又或是恃才傲物无法无天,这世界上也总会有这么一个,可能你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怎么看他都讨厌的家伙。用他说一套做一套的混蛋作风,以及柔软又坚强的内心,让你一切本以为所向无敌的反抗都一如打在棉花上的拳头般败下阵来,然后在白般的不情愿和自我嫌弃中承认。

 

即使东方仗助是个第一次见面就把我打成重伤的小混蛋,天天顶着那个怪异的发型四处吸引异性的注意力的死小鬼,还是个曾经联合未起隆和我玩骰子出千间接造成我损失七百万的房产,说一套做一套的小骗子。

 

现在的我也非常喜欢他。

 

 

——————————————

 

2002年万圣节的次日清晨,漫画家从咽喉的刺痛以及让脑袋发疼般的鼻塞中挣扎着醒来,躺在温度低了不知多少的被子里反应几秒,得出自己看来是感冒了这个结论。他的房间门窗紧闭,窗帘拉得密不透光,此时觉得空气都是一片污浊,到处都塞满了感冒病毒。露伴哑着嗓子开口叫人,被自己沙哑得惨烈的嗓音震得一惊后想起来,那个小混蛋已经在昨天晚上聚餐结束把自己送回来后,就匆忙赶夜巴回学校了。

 

所以说大学生什么的,该需要他的时候就是不靠谱啊。

 

被咳嗽和鼻塞堵了半截大脑的漫画家无理取闹地在心里发起脾气来,这要是以往,晨起的自己但凡有点腰酸背疼体调不良,就会立刻被身边那个人高马大占了自己大半个床的男孩抱到怀里做个全身检查,有些时候他眼睛都还没睁开,身体就已经动作着下地,迷迷糊糊地端着杯水回来,念叨着要自己喝掉,这种时候他的语气向来温柔又认真,嗓音还带着一丝未从困倦中清醒的黏稠,他散落着头发的面孔在暖色的台灯下俊朗又迷人,还有在趋向成熟前青春正盛的身体,无论是温度还是触感,都……

 

等等,我这是在想什么啊!

 

露伴倒回床上躺着,散下来的碎发糊了一脸,他就着目视天花板的姿势伸手去够床头的台灯,摸索了数下无果。他叹口气,强忍着嗓子里烟熏火燎的干痛叫出了天堂之门。

 

“开一下台灯。”

 

他动动手指,开关就在几厘米开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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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起来的同时距离康一和女朋友约定好一起返校赶车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他已经穿好鞋拎着Police的绳子准备在不得不将时隔三个月的下次重逢前再溜它一回,然而在看到座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后就哀伤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接通后他被对面传来的嘶哑嗓音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以为自己这位多年(一厢情愿)的挚友又双叒叕遭遇了什么无法凭其一己之力解决的替身攻击,一秒冲天而起的头发气势不输自家女友。而当得知这个从来不让人省心的22岁青年只是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感了冒并且十二成是因为昨晚的聚餐穿太少还死活不听他男朋友的话披上外套的缘故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ACT3站在一旁耿直地说了句脏话。

 

 

——————————

 

亡灵归来,这个本该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时日,在百年来的变化和发展之后,居然在如今成了不输圣诞一般令人喜乐和期待的一天。对于聒噪的孩童们来说,他们穿上各种奇装异服,拎着父母为他们准备好的糖果袋子,挨家挨户地敲门,然后收获足够他们的咽喉爆炸的糖果点心巧克力。对于闲散的年轻人来说,他们找到了再合适不过的理由拉上他们的狐朋狗友一起鬼混个半夜,在这个时候就算把纸巾糊上邻居家的大门也可以勉强得到原谅。而对于成年人来说,他们在累死累活地料理完自家熊孩子们的各类装扮送出家后,还要为了不让自家大门被糊上纸巾而绞尽脑汁地准备各色甜食,最后还得费心应付一波又一波熊孩子们如同进攻你家草坪的僵尸一般的敲门,笑容可掬地送出糖去,再疲惫不堪地等待这一天的结束。

 

这便是现居日本S市杜王町著名天才漫画家岸边露伴眼中的万圣节。 他不是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不可能穿着一身愚蠢的装扮出门讨糖,何况他本来也不爱吃糖,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更为习惯苦涩的黑咖啡。他不是空虚愚蠢的青少年,更没有什么狐朋狗友和他一起往别人家门上糊纸巾。他是一个成功的,现充型未婚成年人,没有可恶的熊孩子需要他照顾,他当然也不必做什么巧克力糖果来满足那些小鬼们——因为根本不会有小鬼来他这里要糖吃。对他来说,万圣节除了能在观察奇珍异服上与自己的爱好沾点边外,根本毫无意义。

 

漫画家坚决又固执得这样认为着。

 

【挂着岸边家名牌的那栋华丽洋宅是禁地,主人是个有着银白色头发,身穿黑色斗篷的吸血鬼。那里的百叶窗整日整夜地密不透光,二楼阴森可怖的黑色窗口总是隐隐约约有个修长的人影,从缝隙中眯起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外面所发生的一举一动,如果说有人胆敢接近的话……】

 

“露伴!!!”

 

大学生东方仗助曾在听完自家男友一副得意洋洋的陈述之后只能做出把整张脸埋进手心这一个动作:“你这是都干了些什么呀……”

 

“那又怎么样,”稳重的成年人在他怀里侧了个身,给自己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我不介意这房子成为景点,是因为我并不讨厌观察别人,但是小鬼什么的,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我可没有那个耐心和时间应付他们。”

 

“……那你也不能编个鬼故事写在人家脸上的说啊!”

 

“有何不可,谁让我就擅长这个。”

 

康一说,岸边露伴是漫画家,是少年天才,是恃才傲物又真正了不起的成年人。

 

仗助说,岸边露伴是幼稚鬼,是小孩心性,是会在自己都不自觉的时候展现出可爱一面的小魔王。

 

后来,【恐怖的吸血鬼洋宅】这个故事从那个“吸血鬼手下死里逃生”的孩子嘴里,传遍了几乎杜王町所有孩子的耳朵。他们一面崇拜着勇敢幸运的同伴,一面从此对岸边宅避而远之。这所本该是整个镇子上最具有万圣气息的房子,现在却没有一个孩子敢去敲响那扇紧闭的大门了。

 

岸边露伴对此颇为骄傲。

 

 

 

—————————

 

东尼奥的聚餐邀请发来的当天下午,露伴完成了接下来三个月的连载原稿,也正巧准备给自己放松个两天。日历上的叉打到了30号,他抬眼一扫,突然发觉,某个与自己来说毫无意义的喧闹节日又一次到来了。他看了眼那日期框边小小的粗糙南瓜头图案,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这种弱智的不行的日历,也就只有东方仗助那没有审美的小混蛋买的回来了……那至于自己为什么挂上了…算了不重要。那个南瓜头他越看越不顺眼,沸腾在血液中的拒绝因子蓄势待发,他从桌上的笔盒中抽出支彩铅来,几笔勾了一个面目狰狞细致的南瓜头,填满了整个用来打叉的空白格子,同时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上方的日期。做完这一切后他丢开笔站起身来给自己做了一套伸展运动,正好听见楼下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的小混蛋回来了,精神百倍,活力四射,像是有什么兴高采烈的事——他把自己高价请人精心设计的,平时能滑栏杆就不踩地板的扶手楼梯跺的咚咚直响。几秒钟后那个即使上了大学也仍然一如既往的夸张发型先一步跃进屋主的视线,接着东方仗助那张漂亮的混血儿面孔出现在门后:

 

“露伴露伴!明晚东尼奥邀请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的说!为了庆祝万圣节!”

 

他兴致高涨地扑过来,完全无视漫画家万分嫌弃的眼神给了人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男孩子近来的身高长势惊人,两年前还是能够并肩而行的家伙如今已经到了接吻需要自己仰着脖子的糟糕程度,烦死了,果然我最讨厌东方仗助了。露伴大半张脸埋在这位他“最讨厌”家伙暖乎乎的颈窝处,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他的目光落在男孩后颈处的星星上,那里周围一圈的皮肤还有些淡淡的淤血痕迹。

 

成年人罕见的脸烧了起来,没理由的。

 

虽然顶着庆祝万圣节这噱头他不喜欢,但来自东尼奥的美食自然没必要拒绝…回忆起那让人身心愉悦的意大利料理,他难得耐心地等着仗助抱够了松开他,伸手捏了捏这大男孩的脸。

 

“知道了。”

 

……才不是因为这小混蛋满脸的期待和热切,向来情薄嘴毒的漫画家挣扎了一番,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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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感觉您的状态不太好啊露伴老师!很严重吗?”

 

仅仅持续了一分半的电话过程中对面已经连咳带喘外加了不下五个喷嚏。这下靠谱又热心的康一君可没法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着凉小感冒了。他用肩膀夹着听筒飞快地记录下委托他带来的药物,突然想到什么的问了一句:“老师,仗助知道了吗?”

 

那边立刻就沉默了。这头的友人像是早就猜到了结局,默默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是这样啊就岔开了话头。“那我先给您送药来吧,您自己多注意。”他挂了电话掏出手机告知了女友一声后,便匆匆出门赶往漫画家的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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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什么大风大浪奇葩轶事没见过的非天生替身使者,露伴在看到奥森旁的小巷口看见他容貌依旧的姐姐时,惊讶只持续了不到0.2秒,就飞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亡灵归来的日子,看来并非是个拿来吓唬小孩的睡前故事。铃美脸上还是那个温柔的笑容,身后跟着几个同在今日回到杜王町,他就算是没见过也早有耳闻的人…不对,应该是幽灵了。他们隔着马路冲自己一行人挥手,身边两个傻小子热烈万分地回应着,亿泰更是热泪盈眶地喊着大哥,不顾街上还有往来的车流,要不是仗助拉着,差点儿拔腿就往马路上冲。

 

“那是亿泰的哥哥形兆,你应该在亿泰的书里见过,”仗助凑过去对露伴耳语道,漫画家皱皱眉:“当然,我还得谢谢他给了我天堂之门。”

 

他语调平淡,听不出情绪,就连仗助都一时判断不出他是喜是怒,于是转而介绍起另一个胖墩墩的小孩子,那个倒霉的,和他们一起中了彩票却再也无福享受的初中生。露伴也是知道的,在确认那孩子是否死亡的下午他也在场,甚至就站在和现在相同的位置。但这一次笑嘻嘻的幽灵取代了照片,那孩子的身上有些显眼的裂痕,被killer queen炸死的灵魂并不能完好无损,就像破碎后被粘回去的镜面。露伴突然想到了自己,如果说当初的自己未从败者食尘下逃脱,那是不是也会像那孩子和美容师一样,只能在每年的这一天回到这里,带着副支离破碎的灵魂看一眼身边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不能再画漫画,不能再走访那些有趣的地方,阅读那些惊险的故事……露伴无法记起在曾被炸死的那一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而现在他只觉得糟糕透顶,连想象都让他浑身不适,不自觉地就往仗助那里倾了倾身体。男孩以为他冷,贴心地伸手把他往怀里揽住,一边小声问露伴要不要穿我的外套?对方没回应他,有些过往不那么愉快的,本以为已经不会再影响到自己的回忆随着刚才的胡思乱想一如开闸放水,在他们走近铃美的同时,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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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是这些了,老师你一个人确定没有问题吗?”

 

“不必担心,我还没有脆弱到那个程度,非常感谢你了康一君,”漫画家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果茶。面孔仍显苍白,但说话听起来比先前在电话里已经好转不少。友人松口气,收拾好背包关照几句准备离开,一只脚刚跨出门的同时就被叫住了,露伴没看他,眼睛盯着手里的茶杯,声音不大但态度坚决的说了一句话。

 

“不要告诉那小子,康一君,拜托了。”

 

就像每一个令人头疼又心累的过往,他的两位朋友吵架了,赌气了,谁都不理谁了的时候,他这位被命运所选择的中间人便不得不充当起和事佬,中转站,甚至兼顾心理疏导。比起由花子和自己,康一始终对二人的某些状况理解不能。其实在大部分情况下,矛盾和问题的产生无外乎是没有敞开天窗说亮话的而造成的误解,那么如果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的话,是不是就能避免和减少这类令双方都身心不悦的烂事呢?就算是对自己的隐私有所保留,就算是有多少为他或为己的顾虑,在面对那个费了好大劲,也怎么都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人的时候,要是说出来的话,也是能够得到理解的吧。

 

……

 

“我知道了,老师。”

 

康一叹口气,伸手带上了门。

 

 

—————————

 

 

夜晚九点,憋着一肚子气闲逛到奥森便利店门口的18岁男孩儿迎面撞见了少女的幽灵,少女靠在路灯边上,穿了一身漂亮的小恶魔裙子,嘴里叼着根pocky。看到仗助的时候她丝毫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是个愁眉苦脸,眉头紧锁的表情,连发型似乎都没了几小时前的精神抖擞。

 

“是因为小露伴吧,”铃美温和地开口询问,眼看着面前的男孩子饱满的嘴唇比刚才撅的还高,扑面而来的委屈和不满似乎都能实体化出新替身来:“露伴那家伙最讨厌了!我明明是为了他好的说!这么冷的天穿的那么少不是给自己找生病呢吗!我说错什么了嘛他就又不耐烦耍脾气,明明都是22岁的大人了诶……”

 

三年转瞬即逝,初识的画面还仿佛就在眼前,他盛气凌人的耻笑自己的发型,而后流着血倒在一片狼藉的家具中时露出有些病态又神经质的笑容;他背着画板和相机出没在杜王町的各个角落,自己经过哪个不起眼的草垛时都可能被个灰头土脸猫在里面不知道观察什么东西的漫画家吓得汗毛倒竖;他被切断半截小指的伤口疼得面色苍白,咬着唇皱着眉,却仍是凶狠又坚决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让自己感觉到了心疼;他比任何人都执着而专注地追查着吉良吉影的下落,嘴上不说,提起来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强烈渴望着能为幼年时保护了他的姐姐报仇……

 

“啊对了,他都22岁了啊,”少女递过去根pocky,被男孩气哼哼地捏住,没断。“说起来,仗助君也快要成年了吧,可真快呢,三年前还是我现在这个年纪来着,”她笑眯眯地感慨道:“感觉和小露伴在一起,很辛苦吧。”

 

的确是很辛苦呢,但是……

 

“…其实倒也没有很计较啦,露伴本来就不是那种温柔体贴型的,就算是这样我也喜欢他就是了,只是他有时候真的有些过分,也太不顾我的感受了的说,我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露伴根本就不那么喜欢我呢……”没自觉的就当着女孩子的面,不但真情表白还抑制不住地倒了苦水,说完才反应过来的东方•18岁•已非处男•但依旧纯情派•仗助刷地红了大半张脸,不敢看身旁女孩的反应,他顺口就转移了话题。

 

“啊对了,其实很羡慕铃美桑的说,”仗助不好意思地挠头:“露伴他…小的时候一定非常可爱吧,不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发脾气……”

 

“不是的哦。”

 

“哈?”

 

“不是的。”少女打断了他的想象,脸上还是那个柔和的神情:“仗助君,他今天会发脾气,会不耐烦,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任何事或是说错了任何话哦。”

 

“诶……?”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今天这个日子。”铃美继续说道:“小露伴不喜欢这个节日,准确的说,他不想被提醒,不想参与,不想庆祝,难为你了,像他那样的性格,一定什么都没有和你说过吧。”

 

“他会变成这样,是从他小时候就开始的事。”

 

在他还没有成为如今这个偏执又孤僻的天才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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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于1979年的男孩子,完美地继承了岸边家的优良基因,从小就长了一张漂亮又可爱的面孔。他的童年生活与同龄人相比,有着根本而彻底的不同。他没有玩伴,没有宠物,身旁堆满了高级的玩具,进口的食物以及各类家长们根本就不会拿给孩子玩的,精致昂贵的绘本。自有记忆以来,他所度过的大部分时间就是跟这些绘本一起,从把它们涂的一塌糊涂到出现扭扭曲曲却依稀可辨的线条,再到形状和色彩越发协调流畅的简笔画。创作和绘图的天赋在他身上日益显著,同时在不知不觉中生长的还有心口不一的个性和寂寞的内心。除了爸妈之外,他唯一还能说上几句话的便是邻居家的姐姐。

 

昭和五十八年初夏,四岁的露伴第一次从妈妈买给他的绘本上知道了“万圣节”这个概念。他还不认识太多字,零零散散地从那里面拼出了“糖果”“巧克力”这样对小孩子来说会格外敏感的词语。瞬间萌生的兴趣和好奇心让孩子小小的身体坐立难安。父母双双外出,他就跑去找那位大了他十二岁的姐姐。那天铃美放学归来,老远看见个穿着短袖小衬衫和背带裤的男孩子站在自家门前,双手插着口袋倚着墙,抬起头来瞧见自己,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等了你五分钟了!”他那时候的声音还是又细又脆的,配着他那张稚嫩可爱的脸,又非要拗出个大人一般游刃有余的造型和语气来,每次都能逗的这高中女孩发笑,但她忍住了,这孩子年纪小,却比谁都知道要面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的别扭性格,就像明明对奇装异服和糖果充满了期待,明明想听自己讲更多关于万圣节的事,最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不外乎是“什么嘛,只是这样而已啊,也没有很感兴趣啦”这样的话。

 

“呐露伴,很多时候呢,坦诚一点没什么不好的。”少女曾这样对他说,一边想伸手揉揉他散在额前遮住了眼睛的软发,意料之中被侧头躲开了:“才不要你管。”语气里尽是心虚。那天晚上他被接走时铃美在他的裤子口袋里塞了颗巧克力,站在二楼看着那孩子走出不远发现之后瞬间活泼起来的样子,憋了许久的笑终于出了口。

 

到底,他也只是个仅仅只有四岁,爱吃糖果和巧克力,也渴求着能参与一些只有幼稚的小鬼们才有资格参与的游戏的孩子罢了。

 

……

 

后来,等到小男孩重新来找自己的那天,眼睛红了一片。他不解释前因后果,只说了一句话。铃美不用问,也已经全部都明白了。

 

“他们答应过我的。”

 

一年中几乎见不到父母几面的,小小的男孩子,头一次这么强烈又满怀希望地盼着这个日子的到来,怀着忐忑又憧憬的心情,却最终只得到一个“有实在重要的工作不能推辞,抱歉了露伴”的结果。他的沮丧和怒气无处发泄,即使都被父母看在眼里,所能给予的也只是下一个遥遥无期的空口承诺。双方都无奈,都难受,都无能为力。只有十六岁的少女,想要尽力设法补救。

 

“露伴,你听我说,”铃美蹲下来,轻轻拉住这孩子的手,他没挣脱。“今年的万圣节,就和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那孩子的眼睛猛地就亮了,挂着些泪珠的长睫毛颤动得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喜悦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回他白皙的面孔上,几秒钟后他犹豫着开口,声音因为几分钟前的哭泣还有些哑:“你保证吗?”

 

“我保证哦!”

 

少女笑着,伸手勾住了孩子的小指。

 

 

“…后来呢…”

 

“后来啊,很遗憾的是,我也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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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露伴的父母没有遵守承诺是让他对万圣节失望的开始,那吉良吉影就是彻底抹杀掉他对于这个节日所抱有的一切心情的原因了。铃美叹口气,看向身旁已经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的少年,再次开口:“喜欢还是憎恨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对他来说,只要能彻底忘记,当作根本就不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仗助君啊,我觉得露伴他并不是不够信任你,或是像你担心的,他没有把你像恋人一样看待,我想他只是习惯了独自一人面对和应付所有事情,开心了就放声大笑,难过了就发脾气砸东西,他不需要也不会去考虑任何人的感受,他们怎么说,怎么想,都和他无关。

 

因为他身边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他看似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中不断在失去各种东西,有时候是重要的人,有时候只是个单纯的期待。

 

“不过现在不一样啦,自从你和他在一起之后。别扭也好,喜怒无常也好,我想他的确是再需要些时间和理解,慢慢学会怎样从只有自己一人,变成能够倾诉和接纳另一个人了解他的恐惧和过去,仗助君,其实他已经开始试图改变自己了,你看,他没有在你提出一起来过万圣节的时候一口回绝吧?”

 

男孩没有回话,几秒钟后猛地从蹲坐的姿势站起来,拔腿冲出去几米远后才后知后觉般地回过头来向少女挥手道谢,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在大家雕刻南瓜时欲言又止,在自己将巧克力递到唇边后百般纠结,在众人疑惑的注视和自己有些强硬的关怀下突然翻脸发脾气的漫画家。为什么他不开口呢,如果他一开始就明确告诉自己他不想参与的话,那自己也不会…

 

这些疑问都随着铃美的话而释然了,现在,飞速狂奔回餐厅的男孩只有一个念头。

 

那让人十足放不下心的成年人,如果这时候像自己一样一赌气直接回家的话,他那身单薄的可怜的衣服可不足以让他在夜晚这等温度中健全身而退。

 

————————————

露伴是被门铃声吵醒的,他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屋里暖气开的足,他睡的也沉,心却不那么安稳。他不断被拖进一个又一个简短却又诡异的梦境里,有时候突然站在一片暴风雨前夕的沙滩,下一秒又突然被绑着蹦极绳出现在深不可测的悬崖之上…他清晰地听见鸟鸣和水流的声响,那些空气中飘来的泥土花香,冷风吹过皮肤激起的一哆嗦都格外真切,唯一有所不和谐的是,在这如此广阔壮丽的景色之下,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这不对劲,露伴看着头顶上空伦敦塔桥伟岸的横梁,脚下爱琴海翻滚的波浪,远远地听见有个吵闹的声音在响,但他找不到源头,也无心去找。有什么东西缺失了,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些独来独往的日子结束了,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该只有一个人站在威尼斯中穿行而过的贡多拉上,他不该只有一个人走访错综复杂的大英博物馆,也不该只有一个人坐在悉尼歌剧院音乐厅中欣赏世界最大的机械木连杆管风琴,在这些他今生都想要去走访的地方,有个人应该随他同行,现在他所缺失的就是那个人。不管不顾的,无视自己所有的抗议和抵触地撞进了自己的生活,取代了身边那个空荡荡的位置,那家伙面对自己时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无论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是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八成会惹的自己戳着他的脑门骂他小混蛋的错事,只有偶尔会把他漂亮的五官皱起来,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那多半是看到自己又空腹熬夜画了稿或是为了体验各种真实而把自己弄的鼻青脸肿的时候。

 

“你管我呢。”

 

他记得他躺在那人怀里心安理得地接受治疗的时候是这么嘴硬来着,后者一听就急了,那头本就非常怪异了的发型险些一飞冲天,漂亮眼睛里的心疼混着恼火,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

 

“我不管你还有谁能管你!啊!岸边露伴你是不是有病!”

 

这句话他说过不止一次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切断了小指的时候,在他得知自己曾被败者食尘炸死的时候,在很多很多自己受了伤,倒了楣,自己都不那么在意的时候。他比自己还紧张,比自己还激动,比自己还气急败坏。

 

…你才有病呢!你个小混蛋!东方……

 

“……仗助?”

 

他睁开了眼,没意识到自己迷糊中哑着嗓子喊了他家小混蛋的名字,那个在梦境中缥缈虚无的吵闹声音终于清晰起来,露伴花了几秒钟清醒后,发觉是自家的门铃,看样子响了很久,一声比一声急促。他短暂地欣喜了一秒,在意识到并无可能后暗暗嫌弃了自己一番,那小混蛋刚刚回校,距离这里三小时的车程,他又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也许是康一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吧,怎么都不可能会是……

 

下一秒,他那扇价值八十万的门就被个再熟悉不过的替身一拳打穿了。

 

 

—————————

 

两个小时过后,吃饭吃药洗澡上床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漫画家浑身无力地和被子包成一团窝在男朋友怀里,脑子里只剩下下回见面就要跟广濑康一绝交的念头。

 

我的挚友啊,你竟如此对我。

 

“我说,露伴老师啊,”仗助加重了这个尊称,语气听起来相当不友好:“如果康一真的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扛过去吗?就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吗?露伴和我是恋人对吧?”

 

漫画家从鼻子里闷哼了一声,他想说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病死不了人,又想说没有你的那二十年我不也活这么大了,有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他不知道是刚才喝了药的缘故,还是突然又想起了那些孤独冰冷的梦,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委屈,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结果最后出口变成了:“你才刚回去,告诉你你肯定又要跑回来,再说了你叮嘱过不能生病,这下不是又得被你这个小鬼长篇大论地教育…”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而抱着他的人的笑容越来越热烈,这大男孩身上暖的让他由衷地心安,所有的空洞和慌乱都随着那些包裹住自己的温度而被抚平填满了。逞强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大漫画家有些后悔地想着,自己是不是意识到的太晚了。

 

“…你傻笑什么呢!”

 

“…我在想啊,露伴这不还是很在意也很信任我的吗,仗助君很开心啦,觉得自己先前那些胡思乱想的担忧很多此一举的说…不过既然露伴把我的话听进去了,那以后就别再做这种让我辛苦跑回来的工作了好不好啊?”

 

“……不要像哄小鬼一样跟我说话。”

 

“诶?可是露伴明明很像个小鬼啊,”男孩子把他往怀里紧了紧,无视他绵软的,毫无攻击力的推拒:“露伴在我的日历上画了南瓜头吧,我都看到了。”

 

“……”

 

“以前的事情,铃美桑都告诉我了,不过我觉得,只有一点她说的不那么正确。”

 

“对于露伴来说,万圣节曾经是个沮丧而痛苦的日子,所以你拒绝参与,拒绝提起,你觉得对你来说,遗忘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但是我不这么认为的说,”男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盛着像是快要洒出来的温柔:“在我看来,露伴需要的是重新开始,重新接受,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小鬼一样,第一次去体会和享受万圣节,这样的话,露伴才能真正从曾经的阴影中走出来吧。”

 

“我知道露伴也是这么想的哦,你画的那个南瓜头真的很漂亮!”

 

“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个任务就交给仗助君吧!我可是露伴的男朋友的说!”

 

他怀里的漫画家张了张嘴,发声的同时困倦席卷而来。药劲一上,他本就被感冒困扰着的大脑变得愈发昏沉。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和抱着自己的,曾经第一次见面就打到自己住院,骗人出千间接害自己损失巨额财产的十八岁小混蛋。他这副游刃有余的,十足把握了解自己的样子真让他不爽,也真让他无法自拔。东方仗助,对他来说是太特殊也太独一无二的存在,也许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做到让自己休刊,也是唯一一个能做到连天堂之门都做不到的事的人了。

 

天堂之门无法阅读自己的过去,无法唤起自己的回忆,无法让自己看透自己的心。这是这替身能力最大的缺陷。

 

而这个小混蛋,把这些都弥补了。

 

露伴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发热,趁着还没彻底失态的前一秒,他费劲地抬起手来,勾着仗助的脖子,把那家伙得意洋洋的脸拉了下来,嘴唇快要贴合的瞬间想起自己还是个传染病患者,刚要侧头躲开,却被捏着下巴扳了回去。半晌,他们分开,年长的那个吐出一句:“…我不爱吃巧克力。”

 

“诶呀,真不巧,刚吃了块巧克力的说…”

 

“不过不得不承认,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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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伴,下次万圣节的时候,我们也做些巧克力放在门口吧。”

 

“……”

 

露伴拿他男朋友的头发发誓他是想拒绝的,我岸边露伴怎么能把取材画稿的时间浪费在给讨厌的小鬼们做巧克力这种无用功上!他那句话都已经到嘴边了,谁让东方仗助的怀抱那么舒服,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窝在人家的臂弯间睡的意识全无了。

 

反正都是那个小混蛋的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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